经济是如何运行的?对于身处商业社会的现代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基础性的问题,但是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。原因是经济太复杂了,复杂到超出了人类的理性边界。
但是如果我们忽略一些繁杂的细节,从比较宏观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,就不那么难了。
经济学家喜欢用模型(Model)认识和解释世界。已故瑞典经济学家莱永胡武德(AXEL LEIJONHUFVUD)曾经写过一篇有趣的文章——《经济部落的生活》(参考本公众号的全文译文:经济部落的生活),在这篇文章中他认为模型是经济学家的图腾,微观经济学的图腾是供求模型,宏观经济学的图腾是LM—IS模型。
模型就是对现实的简化。人类理性认知的进路是由简单到复杂。那什么是简单?简单就是理想化,理论化。一般最简单的模型就是最完美的模型,通常是虚构出来的,比如物理学里面无摩擦的世界,经济学中的完全竞争市场,化学中的理想气体等等。
但虚构的模型也不是完全脱离现实,而是和现实存在着某种对应关系。模型就是语言,语言往往能找到现实中的对应物或者现实对应物的延伸。这是模型可以认知现实的基础。
而要回答“经济是如何运行的?”这个问题同样有对应的模型,这个模型就是收入循环流图(The circular flow of income model),这是经济学里最基本的模型之一。
循环流动的概念最早出现在经济学家理查德·坎蒂隆(Richard Cantillon)的著作中。弗朗索瓦·魁奈(Francois Quesnay)在所谓的“
在这个简单模型中, 家庭向企业提供生产要素,而企业使用这些生产要素来生产商品和服务。作为提供生产要素的回报,家庭获得收入,并将这些收入用于购买企业生产的商品和服务。这个连续循环的过程,代表了一个简单的经济是如何运作的。其中红线代表要素、商品和服务的流动,蓝线代表收入(Income (Y))和支出的资金流动。
引入两个重要的概念:注入(injections)和漏出(withdrawals)。如下图所示:
当家庭将收入的一部分用来储蓄(saving(S))时,相当于从这个收入循环中流出了资金,称为漏出(withdrawals)。这部分钱没有花在购买企业的商品和服务上,会减少整个循环的收入。
在这个模型中,支出除了消费支出外还有一类支出就是企业的投资支出(Investment(I)),投资就是企业购买机器、设备以及厂房等资本品,这部分支出不来源于家庭收入,属于对整个经济循环的注入(injections)。注入增加了整个循环的收入。
在这个两部门经济中,当总支出(C+I)=总收入(Y)时,我们称这种状态为均衡(Equilibrium)。均衡意味着外界条件不变时,经济状态不会改变,经济总收入水平也不会改变,经济处于熊彼特意义上的“循环流转状态”。这个时候注入(Investment)=漏出(saving),即I=S。
当I>S时,注入大于漏出,总支出大于总产出,企业将增加产出,整个国民经济收入水平上升;反之,当I<S时,注入小于漏出,总支出小于总产出,存货增加,企业将减少产出,整个国民经济收入水平下降。
在上面的简单模型中,我们忽视了政府部门(government sector)和国外部门(foreign trade sector)。现在我们将这两个部门加进来,如下图所示。
这个模型比前面的两个模型更加接近现实一些,在原来的基础上注入增加了政府支出(Government spending (G))和出口(Exports (X)),而漏出则增加了税收(Taxation (T))和进口(Imports (M))。
同样当注入=漏出,即I+G+X = S+T+M时,经济处于宏观均衡状态;当I+G+X > S+T+M时,国民收入水平增加,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;当I+G+X < S+T+M时,国民收入水平下降,可能会导致经济衰退。
在短期,一般总支出(C+I+G+X-M)(需求端)决定国民收入水平,这就是所谓的“三驾马车”(投资、消费和出口)。但是在长期一般总供给(供给端,由资源、资本、劳动力以及技术进步等决定)决定国民收入水平。
下面是更为完整的模型。
在这个更为现实的模型中,金融部门和政府部门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。金融部门连接了资金的需求和供给,降低双方的匹配和交易成本,使得储蓄更容易转化为投资,投资增加社会的资本存量,提升未来经济增长的潜力。而政府则主要通过税收、支出、货币政策以及其他各种产业政策影响经济活动。理论上政府部门不应该成为经济活动的主体,其职能仅限于为企业经营提供良好的商业环境。
在这个经济循环中,价值创造的源泉是企业的生产活动,不管是家庭支出、政府支出还是企业的支出都来源于企业的生产活动创造的收入。当然企业收入的实现还需要有足够的需求,没有足够的需求,企业的生产活动会收缩,失业会增加,经济也会陷入衰退。
当然这只是理解现实经济的简化模型,现实的经济远远比这个复杂,各部门之间会互相影响,有正反馈也有负反馈的非线性作用。但这些模型对我们简单理解经济的运行已经足够了,如果我们想更深刻的理解一个具体国家的经济运行,那需要关于这个国家更为细节的知识。
比如这个国家的产权保护如何?这个国家的产业结构如何?这个国家的金融系统是否高效?这个国家的政府是否守法?这个国家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如何?等等。
这是经济学的作用——为我们提供理解经济运行的框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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