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迅先生的《故乡》是1921年创作的作品,其中节选《少年闰土》每一个人都读过,少年闰土那充满灵气的神情,那种勇敢,乡村之乐趣相信上学时老师都分析过。
如果你没有看过《故乡》全文,或许你只停留在这美好的时刻。
这一段美好的时刻只是作者见闰土之前的回忆。
作者记载这么一段反应:
他站住了,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;动着嘴唇,却没有作声。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,分明地叫道:
"老爷!……"
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;我就知道,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。我也说不出话。
人总能回忆起美好之事,这也是人幸福的源泉之一。不过现实终究是现实,等作者带着美好的回忆见到儿时的玩伴,才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美好回忆。他以为闰土还会叫他迅儿哥,作者先叫了一声闰土哥,然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,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了。
故乡的美好对作者来说最重要的加分就在于因为有闰土哥在,没有闰土哥的故乡谈不上有什么美好的回忆。
当承载着美好回忆的闰土哥见到作者喊的不是迅儿哥,而是老爷时。
作者记载这么一段反应:
他站住了,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;动着嘴唇,却没有作声。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,分明地叫道:
"老爷!……"
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;我就知道,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。我也说不出话。
看到这一段话时,知常容默默地流泪了,我理解闰土的生分,我能明白闰土这样叫法的原因,当然这种理解只有到了中年才能有更深的体会。
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对迅儿哥来说是美好的,对于闰土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美好的回忆。
但现实是闰土已经是中年的闰土,是几个娃的父亲,他的言行举止应该要符合中年闰土的样子,他固守的是家乡的一切,包括一切现实,在他看来再叫迅儿哥就是不成熟,不懂规矩了。
他解释叫老爷的原因是:
"阿呀,老太太真是……这成什么规矩。那时是孩子,不懂事……"闰土说着。
他说自己那个时候不懂事,现在的闰土就懂事了?
我想不是闰土懂事不懂事,是他屈服了生活,他自觉成了故乡秩序的维护者,他世故了,因为世故是他生存的根本。没有一个人会刻意变得世故,但在生活的打磨下大家都会慢慢变得世故。他拉过自己的孩子水生,要让水生也提前学会懂规矩,提前学会世故,在他看来这对水生有好处。
他拉着水生过来叫作者老爷,不是生分,而是教育,这就是言传身教。当然对错不是我们可以去评判的。
两个不同家庭出生的孩子,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,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,共同拥有了一段美好的回忆。但作者和闰土仿佛是角的两条边,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差距的开端,时间越久,两条线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,最终大到永远也不可能再有交叉甚至连回头望的机会都没有。
这或许就是人生,不同环境之下的人生,鸿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缩小,相反只会扩大。
水生和宏儿玩得很好,如同当年的作者与闰土之间的友谊,而这个机缘恰好是作者回乡造就的。
宏儿听得这话,便来招水生,水生却松松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。
作者和闰土的故事又一次重复,若干年后,当宏儿回忆起那一段美好的回忆,如同作者回忆起少年闰土一样。
又过了若干年之后,水生又会复制闰土的观点,自称当年不懂事,又会拉着孩子叫宏儿老爷。
因为交集,交点只是偶然的,只是提供一段美好的回忆,一段永远回不去的回忆。
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,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,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。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,又大家隔膜起来。
这不是作者的美好愿望,这只是一种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,希望下一代人能有所改变。事实上作者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。
有人说闰土为什么会和作者如此生分了?因为人到中年最关注的或许不是友情,而是规矩,身份。生活永远会被置顶,其他往往会居下,因为中年人是家中的顶梁柱,身上重担千斤,一丝马虎不得,哪有放纵自己情感的机会。
每一个中年人心中都有一座厚厚的墙,这座墙就是我们在生活中不断打磨中砌的,这就是我们以为的成熟,至少闰土是这样认为的。我们将自己深埋在墙里,然后墙外装着十分漂亮大气,看上去的确秩序井然,但两堵墙之间永远只能隔着那小门窗相望。
我们已经将自己囚禁起来了,墙可以保护自己,何尝不是困住自己呢?
我们世故了,势利了,我们知道说什么话,做什么事最得体,只有最得体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,才能获得生活的提升。
作者虽然感叹万千,他也没有动力去打破这座墙。因为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:
闰土要香炉和烛台的时候,我还暗地里笑他,以为他总是崇拜偶像,什么时候都不忘却。
他对闰土的感觉也不再是儿时的闰土哥了,而是一个中年人对着一个中年人的看法。虽然看似那份情还在,实际上已经消散了。
墙立起来就推不倒了,美好的回忆只是墙内的叹息,一种自我安慰。
故乡真的很美好,但是故乡只是停留在脑海中,已经回不去了。
当我们离开这一片深爱的土地,到了其他地方去谋生或者工作,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回不去了,因为我们与固守这片土地的人有了隔阂。
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年人当年是通过求学的方式跳出农门。若干年后再一次回到农村的时候,那些儿时的伙伴自然不会像闰土一样叫人老爷,但是还能像儿时一样聊到一块,聊得那兴奋吗?还能像当年一样打闹,亲密无间吗?
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,至少我已经回不去了。
我只是感觉每见一次,生分一次,而不是亲密一次,年纪越大,这种生分感越强。
我骨子里始终坚定认为我就是一个农民,我的根在农村,而不是城市,但是那养育我的土地却容不下我了,有了明显的陌生感,有了隔阂,如同作者与闰土各自筑起的两堵墙。
若干年之后,我该魂归何处啊!
每每想到这些,我却只能选择默默地流泪。故乡,一个承载一切美好却又回不去的地方!闰土的人生何尝不是作者的人生,又何尝不是我的人生,我们每天在复制着同样的故事,只是打磨我们的条件不同,将我们的人生打磨的各不相同。
闰土回不去了,难道作者就能回去吗?
也许,这就是人生吧,每一个人生都是回不去的,我莫名有些悲凉,但回不去并不会因为悲伤而有一丝改变。
乡愁啊!或许只有记忆中的才是最美好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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