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尘寄迹叹飘蓬,高怀德失时落魄似困虎蛰龙。遭不幸结发之妻身亡故,在膝下只有盘头女桂英。借银两多蒙窦公的恩义重,做经营怎奈是爱女又年轻。因此豪杰难出外,少不得江南贸易遣义子高童。又谁知他一去三年音信杳,高怀德他养命安身眼看就要不能。心头志捧日擎天难解饿,手中枪搅海翻江又不挡穷。奔不上穿衣吃饭这家中事,又欠着义债恩钱那窦府情。这饥寒债为人要得了那三宗病,就便是胸藏锦绣腹隐珠玑的大英雄,若生不逢辰时运未通,他也未必能逞英雄。
这一日怀德在街上看见招贤榜,皇王家考取状元选才能。暗想到这是我出头之日今来到,又一想哎呀有个累手的姑娘叫我怎样行。左思右想舍不得爱女,无奈何事到急处把心一横。不多时来到家下将门叩,高桂英听是父的声音答应了一声。启柴扉英雄入院将门闭,进茅屋那孝女垂帘秉上灯。桂英说,爹爹才向何处去,适才间那窦府中差人讨帐就到了门庭。这一番的言语比前番更紧,他说爹爹钱不见人不见好不通情。怀德说,我有何颜面将他们见,桂英说,这日久天长难道躲躲去不成。可是啊咱们不但难还那恩义债,我才瞧了瞧,柴枝儿烧尽米坛儿空。到明天要往哪里去扑张活把人愁死,那高怀德半晌无言眼望桂英。
怀德说,为父我想了一条妙策,倒不如把我儿你这说不出口的英雄眼圈一红。桂英说,爹爹倒不如把儿我怎么样啊,好汉又不语,强撑伤心扭项搭讪咳嗽了一声。犹豫多时长叹气,哎,罢了,将军不下马那英雄他又不哼。桂英说,爹爹,咱们可是各自奔前程吗,好汉将头点,高怀德伤心不住泪飘零。悲切切双手拉住了贤孝女,说谁让是我儿命苦遇见为父我无能。眼睁睁你我父女身逢绝地,倒不如与儿寻个着落父取功名。为父我欲往京都夺帅印,又愁你无人依靠父难行。因此才万般无奈与儿商议,暂将你送往窦府父好登程。一者是我儿也有那安身处,全信义又算爹爹把帐清。第二件为父我好展凌云志,凭武艺何愁挂印把侯封。到那时衣锦还乡门户改,咱父女苦尽甜来身受荣。这而今并非是爹爹心狠不顾你,儿啊,人生需要那顺时而行。这姑娘愣愣呵呵把天伦看,战兢兢的弱体惨淡淡的花容。半晌说爹爹敢情是要将儿我卖呀,怀德说,这事出无奈在患难之中。贤孝女一闻此言惊破了胆,不由人香躯抖,面皮青,在二目中点点珠泪洒前胸。痛哀哀哭了一声亲娘闭口无语,背过气的姑娘跌倒就在流平。高怀德见可怜的亲生昏迷于地,哎呀,急忙忙把贤孝女抱怀中,小儿啊,小桂英,你你休啼哭,莫伤情,为父我不去了不去了我也舍不得小娇生。咱父女宁可双双在家中饿死,儿啊,似这般痛胆摘心叫我怎么样的启程。
在一旁把个听话的姑娘猛一惊,她的芳心辗转暗伤情。我桂英想来就是奴才的命,料想难逃这侍妾的名。少不得忍辱低头为下贱,叫爹爹好放心前去奔龙虎前程。想到此搌搌珠泪将身站起,说爹爹非是女儿我不顺情。想孩儿我自幼无娘生成的体弱,不知书理哪晓文风。此一去往窦府为奴倘有差错,一个做丫环的有谁宽恕有谁疼。想到那打骂临身儿怎受,因此才我害怕啼哭两泪零。适才间您说什么,舍不得女儿就不去科考啊,这句话倒象天伦您哪见识不明。据儿想这是两全其美的逃生路,老爹爹放宽心奔都城,千万得休将女儿我记心中,适才间孩儿啼哭是孩童的气象,怎么老人家藕断丝连要困守在家中,我的爹啊你也太愚蒙。
怀德说只要我儿苦心等待,这姑娘秋波忍泪粉面通红。咬牙关勉强赔笑说孩儿情愿,叹豪杰不敢抬头看桂英。既如此明天就将姑娘送,儿啊,别看这眼前的分别咱们不久相逢。桂英说,爹爹,您路上的行程还没有盘费,甚可叹在家受苦出外还得受穷。儿我这件褪旧的衣衫还未破,拿了去当几百铜钱带在腰中。怀德摆手说是不用,叹豪杰心如火燎似油烹。桂英说,爹爹,您身上这件衣衫可破了,此一去全凭遮雨又挡风。趁着那灯内还有油和残针剩线,请天伦脱将下来女儿我缝一缝。高怀德闭目摇头说是不用,儿啊,你看那谯楼堪堪就打了四更。你歇息去吧明天还要起早,待为父好写文约与那窦公。贤孝女泪眼愁眉安排笔砚,说老爹爹笔下的言词要顺情。千万得字字哀怜条条托付,方算得天伦格外把儿疼。怀德点头如酒醉,强撑伤心拨亮残灯。乱纷纷文思不及悲声涌,一滴滴泪痕更比墨痕浓。高怀德写一句来哭一句,写罢时金鸡初唱残月犹明。瞧了瞧我那女儿已在身旁睡,这豪杰心中一动就站起身形。暗思量我只顾留连若等娇儿她醒,眼睁睁撇舍了冤家叫我怎样的行。颤哆嗦文约放在姑娘的枕上,脸对脸暗叫我儿小桂英。你这无能耐的爹爹就撇舍儿去,叹豪杰不敢啼哭把脸都憋红。才要走复要低头瞧爱女,说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我的娇生。这豪杰怒气难消搓虎掌,咯吱吱牙关紧咬瞪双睛。说天哪,我父女就是这样分了手,哎,狠心肠他迈步如飞往外行。这一回高怀德别爱女到京都夺帅印,到后来衣锦还乡酬谢窦公,他们父女们喜相逢。
作者IT昆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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